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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 勃然色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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阮清綺很快便領會了蕭景廷話中之意, 想了想便又問道:“魯平氏娘家那邊可有什麽動靜?”

既然魯平氏膝下並無兒女,除去魯中川這麽個相敬如賓的丈夫外, 與她最親近的也就只有她的娘家了。蕭景廷心思縝密,若他真就懷疑過魯平氏的死因,少不了要派人去查一查她娘家那便的情況。

果然,蕭景廷聞言微微頷首, 應聲道:“暫時倒沒有異動, 平家上下如今只一昧的為女兒的事情傷心,一邊辦著魯平氏的喪儀,一邊的哭鬧不休。。”

大概是這事牽扯上了阮修竹, 阮清綺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這些人, 哼哼著道:“依我看:平家這表現未免太‘過’了些......若真心疼魯平氏這個女兒,這一家子哪裏能忍受得了魯中川往府裏塞那麽多丫頭姨娘?哪裏舍得叫魯平氏無子無寵的在魯家苦熬這麽多年?何至於等到魯平氏人都死了, 再出面心疼女兒,人前掉眼淚?”

阮清綺最是不喜歡這等賣女兒一般的人家,忍不住冷哼了一聲:“只怕平家現下這般,也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,在外人面前做個樣子罷了。”

蕭景廷作為男人,還是土生土長的古代男人,這方面想法倒和阮清綺不大一樣。他瞥了眼阮清綺,淡淡的道:“魯中川貪戀美色固是不對, 可他大小也是個官,平家不過普通人家,哪裏敢平白招惹他?更何況, 七出之一便是妒,魯平氏本人多年無子,便是魯中川有心要納妾,她和平家也是不敢多嘴.......平家做派雖稍顯出格,倒也不算十分可疑。”

阮清綺撇撇嘴,眼珠子一轉,忽而升起個念頭,用手去抓蕭景廷的袖子,仰頭看他:“既如此,陛下與我不若便打個......”

“不賭。”不等阮清綺將話說完,蕭景廷斬釘截鐵的吐出兩個字打斷了她的話。

阮清綺一時呆住,好一會兒才懨懨的道:“......我,我也沒說打賭啊。”

蕭景廷側頭看她,烏黑的長睫也跟著垂落下來,側臉線條竟有幾分柔和。然而,他看過來時,目光如電,言語如刀,冷嗤了一聲,神色裏仿佛透出些譏誚的意味:“那,你適才是想說什麽?”

阮清綺一時啞然:瑪德,感覺蕭景廷真的是越來越狗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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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說阮櫻櫻出了事,又和燕王扯上關系,頗令阮修竹頭疼。

但是,阮修竹也沒忘了正事,第二日朝上,他便又端出一副一心為公的模樣,將魯中川之事與蕭景廷說了:“陛下踐祚不過二載,如今卻出了魯中川之事,朝中人心不安,百姓議論紛紛,實是有損陛下聖明。論其根本,實乃吏部尚書沈奉公之過,其人借京察之便黨同伐異,徇私廢法,負國失職,實乃亂國奸臣。萬望陛下早做處置,以平朝議,以安名姓,以正人心,還魯平川等人一個清白。”

吏部尚書沈奉公忽然被CUE,自然也得站出來自辯一番。

你來我往之間,朝裏又吵成一團。

蕭景廷掃了眼站在自己左下手,站的筆挺卻始終一言不發的燕王,心下卻已有了計較:燕王平亂回京後便甚少上朝,一直住在慈恩寺,可昨日卻忽然搬回了燕王府,現下又特意趕早上朝,只怕是.......

蕭景廷猜出了燕王的心思,心下一頓,便咳嗽著開了口:“茲事體大,容後再議。先議其他吧。”

眾臣訕訕的頓住聲,只得接著說起下一件事。

待得下了早朝,內侍恰尖了嗓子,叫了一聲“下朝”,眾臣紛紛跪下行禮送駕。

阮修竹對這位登基不過幾載的新君實在沒有多少敬畏。故而,他一面行禮,一面在心裏思忖著:不能讓皇帝再拖下去了,此時必得速戰速決。回頭還得安排幾個陽光去跪宮門.....到時候,若皇帝用強硬手段應對,傳出去就是暴君;若皇帝敷衍應對,傳出去也能被說成是不理朝事、缺少決斷的昏君。只要把事情鬧大了,把話傳出去,他們這頭肯定能占著理。

就在阮修竹想著這些的時候,忽而聽得內尖細的聲響:“首輔留步,陛下請您去禦書房議事。”

阮修竹一怔,回頭去看。

而另一側的吏部尚書沈奉公竟也被留了下來。

阮修竹疑心皇帝是要說魯中川的事情,心念一轉只是冷笑:皇帝想必是拖不下去了,便想著私下服個軟,替自己和沈奉公說合?果真是少年人,想一出是一出,做事時不過腦子,想法也這樣天真......

然而,阮修竹眸光一轉,忽而又看見了還留在原地的燕王,神色微微變了變:“陛下可是也請了燕王?”

“是。”內侍也不知是不是得了皇帝的叮嚀,臉上笑成一朵花,說起話來也甚是親熱,“無論是兩位大人還是燕王殿下,皆是陛下現今最為信賴之人。”

不知怎的,阮修竹聽著居然有點惡心,想起阮櫻櫻之事,心下不由一頓。

說真的,他與燕王這些年來朝裏朝外的幾番爭鬥,互有勝負,自是積怨不少。故而,他是絕不肯相信燕王對阮櫻櫻有真心——燕王年紀比櫻櫻大了許多,又是個死了王妃的鰥夫,這種心機深沈、不幹不凈的老男人哪裏會有什麽真心?多半是看中了櫻櫻的身份,仗著櫻櫻天真單純,故意蒙騙罷了。

做父親的,自是瞧不得外頭男人覬覦自家愛女。

阮修竹尤愛阮櫻櫻這個幼女,哪怕心裏念叨著公私分明,看著燕王的眼神也冷了幾分。

燕王自是察覺到了阮修竹目中冷色,想著自己今日來意,到底還是壓下了心頭的不悅,耐下性子往禦書房走——他今日是有事要與皇帝說,便是皇帝不派人來,他肯定也是要入宮的。正好,阮修竹也在,索性便將事情當著阮修竹說了也好!

阮修竹和燕王各懷心思,難免分神了些。

倒是吏部尚書沈奉公,他還想著魯中川之事要如何收場——他如今最怕的就是新帝登基不久,一時頂不住朝野內外的壓力真就為著魯中川之事,將進行到一半的京察給叫停了。京察已是過了大半,若是這時候被叫停,他這個吏部尚書只怕是再做不下去。而德妃在宮中做了哪些錯事,如今還被禁足,他若是丟了官,沈家上下都要跟著完了.......

沈奉公想著想著,自己嚇自己倒還真把自己嚇出一身冷汗來。

幸而,幾人行走間,很快便到了禦書房。

內侍讓三人在門邊稍候,先擡步進去通稟,不一時便又回轉過來,笑著道:“王爺,兩位大人,請吧。”

三人這才擡步入殿,見蕭景廷正在上首端坐著,皆是上前見禮。

蕭景廷擡手虛扶了一下,笑道:“不必多禮。”說著又側首吩咐了一聲,“賜座。”

不一時,內侍便搬了椅子來,燕王、阮修竹以及沈奉公依此落座。

蕭景廷這才笑著與阮修竹道:“首輔今日提及魯中川之事,朕也覺著此事不宜再拖,是該有個說法。”

因為緊挨著燕王,阮修竹又甚是掛念阮櫻櫻,難免出了些神。不過,此事聽得蕭景廷此言,他還是很快的便回過神來,立時道:“陛下聖明。”他聽著蕭景廷這話音便覺著對方這是有意要服軟了。

然而,蕭景廷緊接著一句話便是:“不過,朕適才也說了‘茲事體大’,實在不好輕下定論。”

“陛下。”阮修竹見蕭景廷仍舊不肯松口,不由也有些不耐,義正言辭的開口道,“魯中川之事乃是三司會審的結果,陛下至今遲遲不肯決斷,是不相信刑部、不相信大理石、不相信都察院,還是不相信臣這個首輔?”

然而,蕭景廷聞言不由搖頭:“首輔過慮了,魯中川之事既是三司會審出來的結果,朕自是信的。”

雖然按照規矩,三司會審出來的結果,最後還是要由皇帝決斷,但是蕭景廷初登基自然不好這般直接駁斥臣子,顯得太過武斷.獨.裁——畢竟,在大部分人看來,三司會審已是足夠鄭重,幾乎是不可能會出錯的。

所以,他便掠過魯中川這個既定的結果不提,換了個方向道:“只是,外頭都傳魯平氏乃是為夫殉節,昨日卻有人去大理石密報魯平氏乃是為人所害。朕想著魯中川那封絕命書乃是魯平氏送去六科廊的,既魯平氏死因存疑,少不得要先查個清楚,這才好一並處理了。”

“陛下!”阮修竹微微蹙眉,還欲再說。

也就在此時,蕭景廷像是沒有聽見阮修竹未說完的話,側過頭去看燕王,笑問道:“朕瞧皇叔多日不曾上朝,今兒想是有要事?”

燕王微微頷首,也不拖沓,直言道:“本王有意娶妃,還望陛下賜婚。”

此言一出,阮修竹神色驟變,甚至都忘了魯中川以及魯平氏之事,只緊緊的盯著燕王,簡直恨不能以眼作刀,刮下燕王一層面皮——他怎麽有臉說這個?!

蕭景廷是早便猜著了燕王的打算,此時卻端著驚喜模樣,問道:“不知皇叔看中了哪家姑娘?”

然而,燕王神色自若,坦然言道:“乃是阮首輔府上的二姑娘。昨日,阮二姑娘在慈恩寺中落水,正是本王所救。雖說此事不大,但終究還是有損阮二姑娘的名節,本王自是要為阮二姑娘負責。”

燕王對阮櫻櫻確實是有好感,或者說阮櫻櫻幾乎是貼著他的喜好所生。所以,哪怕他對阮櫻櫻昨日在慈恩寺時的表現仍存疑慮,但他既是主動跳水救了人,自然也想好了要負起責任——他與阮修竹那些恩怨,也與阮櫻櫻這麽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姑娘無關,他自然也不會因此遷怒阮櫻櫻。

蕭景廷聞言抿了抿唇,轉目去看阮修竹:“不知首輔意下如何?”

阮修竹素來喜怒不形於色,此時聽得燕王這一番話,險要勃然色變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哈哈,阮修竹打得過徐氏,肯定打不過燕王的2333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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